我的環球旅行歷險記
面對未知,大膽前進,這種狂熱好奇之心,可在各個生活領域中受益。 
■文‧攝影/陳守忠

原文載自:http://www.1988newidea.com.tw/198/content.html

1988年,當年26歲的我,第一次出國旅行,竟然就規畫了挑戰攀登西歐最高峰白朗峰的行程,當時也讓許多朋友跌破眼鏡;在歷經一個月跌跌撞撞、鬧了不少笑話的旅程中,成功地登頂了白朗峰,也平安順利返回台灣,就此打開了我的視野與一窺世界的探險好奇心,爾後國外的探險活動與自助旅行,就成為我生活追求的目標與實現夢想的原動力。

十多年來,國外的探險足跡,從健行及攀登世界知名高山、飛行傘翱翔天際到自行車環球,就這樣走過、騎過了世界不少地方。在這些探險旅行之中,當然發生了許多故事與經歷,其中曾經發生過的那些驚險遭遇與如何克服險境,就讓許多朋友感到好奇。

喜馬拉雅高山飛行驚險挑戰

在學會了飛行傘、圓了自由翱翔天地之間的夢想之後,更大膽的想要在喜馬拉雅的高山之間飛翔;所以在1991年,經過四天健行後,抵達位於尼泊爾藍塘山區、海拔3,800多公尺的高山谷地村落——肯金坤巴,預計在此嘗試我的飛行傘高山創紀錄飛行挑戰。
上午時分,背著飛行傘、乾糧、炊具等,在雪巴嚮導帶路下,往肯金坤巴附近一座海拔5,000多公尺的山頭前進。在攀爬至4,900公尺的一處山坡後,我決定在此起飛;將飛行傘展開,鋪在山坡上,整理好傘繩,可就萬事俱全只等東風了!

閒坐在山坡上的等待中,看著四周壯麗的喜馬拉雅雪山與位於河谷中只剩下一點大的肯金坤巴村落,在此高度落差極大的陌生飛行環境中,思緒回歸現實,原有的萬丈挑戰雄心,忽然慢慢地動搖,心中開始冷靜地盤算著,這一飛出去,會有什麼結果?

迎面的風終於慢慢吹起,雪巴嚮導正等著我下一步指示,心中有點猶豫,而此時不動更待何時?於是鼓起了勇氣,屏除雜念,開始專注著起飛前的準備。拉起傘繩、深呼吸、起跑,接著只聽到背後傳來嚮導的歡呼聲,我已經飛在喜馬拉雅的天空之中了,這一飛,也創下國人飛行傘起飛高度紀錄,興奮與喜悅正自由飛揚著。

但好景不常。當飛行傘要轉彎時,卻發現左手的方向操控繩卡住而拉不下來,這下可糟糕,控制方向與降落就會成問題,就在一番手忙腳亂後,拉下了方向操控繩,排除了危機。

心情再次恢復愉悅,輕鬆地操控著飛行傘,往前方懸空雙腳下的肯金坤巴飛去;但好景不常,一波才平,一波又起,空中的氣流似乎還是不給面子,無法掌握的亂流又將飛行傘吹得震動且霹靂啪啦做響,更無法向前滑翔往村落飛去,此時控制震動搖晃不穩的飛行傘與尋找安全的新降落點,就成了當下需解決的問題,只得專心地控制好飛行傘,心中祈禱能夠平安降落。

經過一番與亂流對決的驚險刺激後,我終於安全降落在離肯金坤巴五分鐘步程的河谷上。才剛收好傘繩,就被一大票從肯金坤巴村落跑到降落點的尼泊爾人團團圍住,只見每個人豎著大拇指,笑著對我說:“Good!”而飛行傘也有人接手拿去,緊接著我就在人群熱烈的簇擁下,一路走回了肯金坤巴。

雖然經歷了一段驚險的飛行挑戰,但是當天我就變成了村落的話題與英雄人物,並可大聲地說:「我不是日本人,我來自台灣。」

卓奧友峰迷路歷險

1993年單車橫越西藏,經過二個月的騎程,抵達世界第六高峰卓奧友峰基地營,在海拔5,000公尺的基地營,我暫時放下了單車,預計健行到海拔5,800公尺的卓奧友峰前進基地營。

帶著帳棚、睡袋、兩天的糧食,向留守基地營的登山協會連絡官打聽好路程,就沿著河谷上行,往前進基地營而行。一路隨著高度的爬升,在缺氧及高海拔的因素下,步程緩慢而辛苦,沒多久,就被從後而來的犛牛隊所趕上。由於此段路況完全陌生,手中也沒地圖可參考,心裡盤算著︰如跟隨著犛牛隊前進,就不怕迷路了!於是等犛牛隊超過後,就尾隨其後而行。
高原子民的腳程是輕鬆流暢的,但我則是每爬升一小段路程就腳痠氣喘,只有停步休息。在犛牛隊殿後的一位小朋友,每當我休息喘氣時,總也停下腳步看著我;在這種狼狽時刻,旁邊還有人看著你,心裡總覺得不舒服,於是決定休息時間長些,等犛牛隊漸漸走遠時,小朋友也就離開了我,去追趕犛牛隊了!

自己一個人走路,還是舒坦沒壓力些,但卻要留意路跡才能避免迷路;隨著海拔高度的升高,步徑開始沿著冰河旁的山坡前進,行經一個小台地,有三個西藏年輕人,正坐在地上聊天,點個頭打聲招呼後,續往前行,但此時卻找不到往後的路徑,就回頭詢問藏族年輕人,但循著其指引的方向,找了一圈,依舊不見路跡,此時心裡開始有些不安,硬著頭皮再回到藏族年輕人旁邊,詳細詢問,三個不會說漢語的藏族,此時卻說出英文字:“Money!”並指著我的腰包,突來的話語,讓我不知到底是何意思?善意或惡意?在此無人的高山之中,已難以判斷,明哲保身之道,既然去時無路,只有回頭脫離險境,當下決定往回走,並留意他們是否也尾隨而下。

回撤了一段路,找了個隱蔽的山坡邊休息並觀察情況,沒多久就看到他們沿著河谷往下走,正如我所願,於是繼續往上前進,重回台地,再次尋路,依舊不見路跡,缺氧及混亂不清的思緒,讓我選擇了從旁邊滿布石堆的乾溪谷上溯,溪谷中依舊沒路跡,但卻不知為何我還是繼續往上爬。

此時突然變天,下起雪來,忽然間聽到台地上有人在喊叫,回頭一看,犛牛隊的那位小朋友正遠遠揮著手,我的頭腦也突然驚醒,趕緊走回台地,不會說漢語的小朋友比著食指示意:「你走的方向,會死翹翹。」上午上山途中原本覺得有些討厭的小朋友,在此時刻,卻如同小天使般將我喚回,並領我到前進基地營的路,我的心中是滿滿的感謝。

那夜,獨自露營在海拔5,800公尺的台地,明月映照著雪峰,灑滿了一地的月光,再對映著滿天星斗,難得一遇的自然美景,讓白天歷險過後的我,一夜好眠。

惡名昭彰的中巴公路印度河谷段

1998年單車環球,翻越了海拔4,900公尺的帕米爾高原紅其拉甫山口,進入了鮮有台灣旅者探訪的巴基斯坦,而中巴公路沿途的壯麗風景,宛如香格里拉世界,讓我陶醉其中……就在一路美景相隨中,騎抵當地首府吉爾吉特。

在吉爾吉特蒐集接續到伊斯蘭堡的路上資料時,發現旅遊手冊上特別警告單車騎士,在這段沿著印度河谷的中巴公路段,因當地民風強悍,路程中曾有偷竊、搶劫、強盜的事件發生,並有單身女騎士被強暴的傳聞。

「一星期前,一輛吉爾吉特往伊斯蘭堡的夜班巴士,在路上遇到車匪路霸,車內一位中國旅客,因不給錢而被殺害。」在旅行者間傳聞著這個不幸的消息。聽到這些壞消息後,對於往後行程,增加了更多安全上的考量與壓力。

帶著警戒小心的心情,離開吉爾吉特騎進印度河谷區域,基於安全考量,出發前特別準備了一些現金放在口袋中,當做買路錢,並決定在不騎夜路、不露營、不在村落與人多的地方逗留休息、不露貴重物品的幾個原則下,騎進印度河谷。

印度河谷有住宿點的村鎮不多,距離又遠,為避免露宿街頭的危險,每天有超過一百公里的山路騎乘壓力,此外,沿路遭遇的突發狀況,更讓人心情惡劣。
路經的小朋友,有的跟在我們的自行車旁追逐奔跑,大聲喝止還是不理會,造成了騎乘的壓力與危險。但更危險與無法忍受的是,時常「咻——」的一聲,不知從哪裡的天外飛來石頭,甚至有的孩童一看到我們是早已拿起石頭預備丟了,讓人防不勝防;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能忍氣吞聲,戴緊安全帽。

青少年更沒禮貌地對著我們大喊,有些則擋住路面要攔住、拉著單車,此時只能趕緊繞過,猛踩單車加快速度,並注意是否從後追來。而少數行駛在對面車道的吉普車駕駛,在會車時會特意地開至我們的車道,將我們逼出公路的路面,更是可惡與危險。

一路騎來,壓力沉重,路上時時可見石頭流彈四射,但另一種更實際與嚴重的威脅,就是出門一定攜把步槍、身上掛排子彈的當地男人;他們沒事就蹲坐在路旁,雙手撐著長槍,落腮鬍配上銳利的雙眼瞪著人看,一副山大王的架勢,真怕心情不好把我們當飛靶練習,只能微笑說哈囉後,不敢回頭地猛踩踏板,在遠離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後,才能鬆口大氣。

經過五天神經緊繃的騎程,平安順利地離開了印度河谷路段。爾後遇上的當地車友,也表示曾有巴基斯坦當地車友嘗試挑戰踏騎中巴公路到紅其拉甫山口,但在印度河谷地區就遇上了搶匪,被洗劫一空,連當地人都無法避免,我們算是非常幸運。

愈騎愈緊張的約旦以色列邊界區

1999年單車騎至世界海拔最低的死海盆地,我預計從約旦進入以色列。「你不能騎單車過邊界,要先到辦公室裡面辦理出境手續後,再搭乘巴士到以色列。」約旦口岸門口的約旦警衛熱心地說。

在約旦口岸輕鬆地辦理了出境手續,邊境巴士等著出境旅客坐滿後才開動,巴士一過胡笙國王橋,就進入以色列國界。四周的環境突然改觀,眼前所見是重重的鐵絲網與沙包牆,橋的周圍則布置了幾座堡壘哨所,荷槍實彈的以色列軍人,有的站崗警戒,有的打開行李廂或拿著反射鏡桿伸入車底詳細檢查,周遭的氣氛宛如進入戰地禁區般。巴士續往前開,行經兩旁鐵絲網圍隔的道路,最後在荒涼黃土丘陵中的唯一大型建築物前停車,這裡就是以色列的艾倫橋入境口岸。

所有旅客在此下車,帶著自己的行李,進入口岸大廳辦理入境手續,迎面而來的是以色列關員,如機關槍的一長串問題,請我一一回答,在感覺與評估沒問題後,才點頭放行。

「所有的行李和你的單車,都要進X光機檢查。」哇!海關的安全檢查真詳細。這下可就更麻煩了,將單車的前後輪拆下,但車架還是無法進入X光檢查機,只得再將車手把拆下,才勉強送進X光機。經過這麼一折騰,通過了海關的安全檢查,但可還要將散落滿地的行李裝備組合起來。

原以為出了口岸大樓,就可脫離這些麻煩累人的入境手續,但才預備騎上路,又給攔了下來。「你不能騎單車出去,需要坐往耶路撒冷的巴士離開口岸。」關員說著。

怎麼又有情況了!經過一番交涉,主管也出來了,「你可以騎單車出去,但是你要答應我的幾個要求!」「為了保障你的安全,不能在公路上停留,也不能離開公路,因為路兩旁都是地雷區,非常的危險。」。

拿著主管簽發的通行證,帶著緊張的心情騎離口岸建築;才騎出檢查站,就看到公路兩旁的區域布滿了鐵絲網,標竿上掛著骷髏頭的警告標誌。「這裡就是地雷區了。」——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多年衝突下的產物。

在炙熱陽光照射的死海盆地荒漠中,騎進了一路連綿好幾公里的地雷區,整個範圍比金門更壯觀;在此毫無生氣的環境中,籠罩著沉悶的空氣與帶著肅殺的戰地氣氛,心情也相對的緊張,只想著趕快踩著踏板通過這個區域,希望單車此時可不要有任何狀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順利騎抵入口的檢查站,此時又被安全警衛叫住,心想著又是什麼事情?「到檢查站內把水加滿,在死海這種天氣與溫度,騎單車沒有水可不行。」安全警衛的好心提醒,讓經歷了之前的煩人入境手續及驚險地雷區騎乘的我,對於表面嚴肅的以色列關員與警衛,還是能感受到其私下的熱心親切與和善。

後記 

哥德說過︰「無論你能做什麼,或以為自己能做什麼,都要放手去做,勇氣中蘊含著天分、力量與魔力。」但從事探險活動並不是以浪漫天真樂觀,或幸運之神總會照顧的態度,去計畫與執行,因運氣往往是勤奮與養兵千日的結果,當時機來臨,你才能夠用在一時;如果要冒險,就要承擔失敗的風險,所以要隨時掌握趨吉避凶的時機。

面對未知,大膽前進,這種狂熱好奇之心,可在各個生活領域中受益。冒險可能使人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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